陳光：美麗的那拉提

一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唱響大江南北，讓普天下的人知道了可可托海，知道了哈薩克青年和養蜂女，也知道了那拉提。

那拉提，一個詩一樣的名字。蒙古語為“綠色谷地”，哈薩克語是“陽光照耀的地方”。

那拉提，真的是一個地名，它是新疆自治區新源縣的一個小鎮，地處天山腹地，伊犁河谷東端，距新源縣城60多公裡，從烏魯木齊向西475公裡。

那拉提鎮的周邊，就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的那拉提大草原。傳說當年成吉思汗開疆擴土，派二兒子察哈台率軍西征，由天山深處向伊犁進發。時值春日，山中風雪彌漫，飢餓和寒冷使這支軍隊疲乏不堪。不想翻過山嶺，眼前卻是一片開闊的草原，泉眼密布，流水淙淙，水草豐美，牛羊成群。這時雲開日出，陽光燦爛。將士頓時大喜過望，齊聲高喊：“那拉提！那拉提！”從此，這裡便被稱為那拉提了。

呼嘯的蒙古鐵騎帶來的血雨腥風和馬蹄聲早已遠去，我和朋友在金秋十月的清晨來到那拉提。這是草原上一天裡最清明靜謐的時刻。極目遠眺，映入眼帘的是和煦的陽光，感受的是清涼的秋風，享受的是心曠神怡。

那拉提“三面青山列翠屏，腰圍玉帶河縱橫”，是世界四大河谷草原之一。北邊的山是阿吾熱勒山，全長280公裡，南邊的山是那拉提山，全長150公裡，他們都是天山的支脈，也是一對姊妹山，兩座山向東延伸與正前方的安迪爾山相連，形成了三面環山的格局。三山聳立，積雪消融，融匯成了山下奔西而去的鞏乃斯河，它是哈薩克牧民的母親河，滋潤著1800平方公裡的那拉提草原。

大自然的恩賜，使那拉提形成了資源豐富、風光秀麗、環境幽雅的獨特風貌。巍巍天山、森林蔥郁、雪峰高聳、草原遼闊，這裡不僅有地域廣闊、水草豐美的草原、飛流急湍的河流和遮天蔽日的森林，還有中世紀遺留下來的亞、歐面積最大、最密集的野生蘋果林以及野杏、沙棘等次生樹種和雪豹、銀狐、雪雞、馬鹿等多種珍貴野生動物。

現在的那拉提草原，是國家級生態旅游風景區。平展的河谷，高峻的山峰，深峽縱橫，森林繁茂，草原舒展，交相輝映，優美的草原風光與當地哈薩克民俗風情結合在一起，成為集觀光、游覽、科學考察、休閑娛樂、避暑度假、購置紀念品為一體的旅游觀光度假區。在新疆浩瀚的大漠中，那拉提猶如一塊鑲嵌在黃色綢緞上的綠色翡翠，格外耀眼。

汽車沿著鞏乃斯河逆流而上，一邊是河流，一邊是高山。翻過一個埡口，那拉提草原盡收眼底。這一片懸挂在天際的草原，仿佛故意不讓人一眼看透，因此並不一望無際，而是如大海般掀起碧波巨浪，讓人在高低起伏中看到不同的美，而其中一排排綠樹則如一面面屏風，將這片草原分割成小塊，讓人不得不緩步慢行，細細品味。

我們先游覽“空中草原”。景區第一站點是塔吾薩尼，哈薩克語意為“美麗的山溝”。在這裡可以看到遠處白雪皚皚的山峰、茂密的森林、碧綠的山丘和平坦的草甸，它們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可謂是一山四景，景景不同。

眼前是一片蒼勁有力的“密葉楊”，和南疆的胡楊是近親，同時享有“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傳說，本質區別在於，胡楊主要生長在南疆，生存條件比較惡劣，葉片比較小，所以稱為小葉胡楊。而密葉楊生長在北疆，生存條件相對比較優越，所以葉片和個子比起南疆的胡楊都要大一些。這種植物即使生命結束也會堅守足下的土地不離不棄，被稱為是“沙漠英雄樹”。

各種野花開遍了山崗草坡，紅、黃、藍、紫五顏六色，將整個草原點綴得絢麗多姿。遠處雪山聳立，連綿起伏，與天空緊緊相連，山與天之間鑲嵌著的是翠綠的塔鬆、高昂的白樺和蒼古的楊樹、榆樹，陽光下搖曳著剪影，燦爛溫柔地向著草原傾瀉。

草原上，河水邊，黃褐色的牛和白色的羊，三三兩兩地在悠然散步，就像撒在綠色地毯上的一顆顆珍珠，五六座白色的氈房已經升起了炊煙，儼然一副天然山水畫面。陽光如同一支神奇的畫筆，不斷改變著畫面的色彩和線條。

不遠處的山坡上，上千棵雪嶺雲杉成排而立，就像一排排列隊完畢、整裝待發的士兵。這裡是那拉旅游風景區的一處景點，名叫“可汗點兵”。看見這景如其名的畫面，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種詩詞書卷裡才有的畫面。

車順著S型的山路往上爬，越走越高越接近藍天白雲的所在。路旁那些高聳入雲的塔鬆和雪嶺雲杉是那麼高挑、挺拔！

終於到了天界台。放眼四周：好大的盆地，好大的草原，在好大的天空下隨心所欲、無邊無沿地蔓延開來，一直鋪展到白雪蓋頂的遠山。

四面是環繞著天山山脈綿延不絕的群山，谷底平坦遼闊，鞏乃斯河從遠處委婉而至，扭足了腰身才在盆地中央停步，聚攏成一個個湖泊。即使站在高處，也能清晰地望見那水中漂浮的藍天白雲。河的兩岸，崇山疊嶂，雲霧蒸騰，大有“仰天一長嘯，萬裡白雲來”之勢，讓人不得不感嘆大自然造化之神奇。

四面群山迂緩起伏，牧草和野花像火一般恣肆，斑斕得令人生嘆。一群群雪白的綿羊在山坡上緩緩移動，仿佛是天上的白雲落了幾朵在山坡上。周圍的群山絕頂，終年冰蓋如鏡，銀光熠熠，不僅輝映著碧澄如洗的藍天和大團大朵立體的雲彩，成為那拉提絕佳的屏障和獨特的背景，還為草原提供著充沛的雪水。沒有人群，也沒有建筑，眼前隻有一幅造物主原創的巨幅畫軸，色彩繽紛，柔情無限。

抬頭仰望，幾隻雄鷹翱翔天際，隻見天空一片湛藍，清澈高遠。那種藍是老師的調色板裡都調不出的顏色，通透，干淨。雲是那麼白，悠悠閑閑的漂浮在藍天裡一動不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徹底的藍天和白雲，從來沒有想到藍天白雲也能如此的好看。我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那拉提的空氣是被過濾過的嗎？那樣純淨，那樣清新。空氣中竟然還有點香，有點甜。

走出空中草原，我們進入那拉河谷，穿越盤龍谷道，觀賞茫茫林海。

盤龍谷道穿越那拉提南山坡，由昆糜谷、細君谷、解憂谷、雪狼谷四個山谷組成，全長26公裡，沿途有一馬當先、雙喜臨門、草原人家、三陽開泰、冬窩子、雲山渡、天長地久等10多個景觀節點相連，可謂步步皆景。

汽車在綠色的山谷裡蜿蜒穿行。峽谷幽深，森林密布，奇花異草，空氣清新。一株株高大蒼勁的雲杉宛如一根根定海神針，傲然矗立。茂密的綠色植被對地面形成全覆蓋，與公路路邊形成“無縫對接”。

五彩的花草在其邊緣點綴，或片或帶，兩者渾然一體。萬千鳥兒齊聲鳴唱，野生動物成群結隊。那拉河谷呈現一派“素面朝天，回歸自然”的特色。

盤龍谷道是一處旅游觀光、養生娛樂、探險獵奇、休閑避暑、”森林浴“的理想勝地，是全疆唯一一條生態路，也是一個佳景薈萃、自然純淨、不染世塵的原始畫廊。沿途還可以感受到伊犁河谷十六個民族的風俗特色，盡情享受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深山叢莽大河谷，體驗人與大自然相結合的美妙享受。

一路向東，進入森林公園。公園位於那拉提山東側的大東溝，獨庫公路蜿蜒於深山峽谷之中。

那拉提山如一塊綠色的翡翠橫臥在鞏乃斯河畔，山勢高大雄渾，威而不猛，秀而不媚，是公園的主景區。溝深近10公裡，山清水秀，草甸林灌相間，高低錯落有致，臨河之處是旅游者落帳之勝地。

山澗峽谷幽深，兩岸峭壁陡立，怪石嶙峋，天造石門高聳入雲，原始洞壑神秘莫測，瀑布飛流，水落深潭，溪水潺潺，充滿大自然的神韻，是難得的探幽尋勝之佳境。

前面是柯孜拉霞瀑布，落差數十米，水浪跌入深谷發出震撼群山的吼聲，游人自谷底仰首觀山，隻見落英繽紛，碧水觀花，美不勝收。

望天洞位於瀑布西側，裸露於奇峰懸崖之中，洞口距地面幾十米，從山腳通向它的石階像一道雲梯，吊在空中搖搖晃晃。洞門口有長方形巨石一塊，終年彌漫著不散的屢屢銀色與淡藍的雲霧，給它的傳說增添了無限神奇的風韻。

最后爬兩千級台階，登上天仙台，這裡是景區的最高點。山頂有巨石堆成的“西域守護神”、“天仙寶座”、“嫦娥奔月”等立體景觀，取“天人合一、人與山相融即成仙”的吉祥寓意。

立於台上，那拉提草原風光盡收眼底，風景確實震撼壯觀。一條彎彎的溪流蜿蜒在谷地間，白色的氈房依河而建，滿坡都是牛羊駿馬，遠處便是森林、雪山。

藍天為幕，陽光照射，雲卷雲舒，完全就是一副絕美的高山草原。果然如王安石所說：“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轉眼到了黃昏，太陽快要落山了，它那分外強的紅光，從山谷和雲彩的間隙中噴射出來，萬丈光柱射向大地，將草原染成了金黃色，此時的那拉提，又是一番別有風味的美景。

美麗的那拉提草原，除了絕美的自然風景，生活在這裡的哈薩克人，同樣具有獨具魅力的民族風情。我們下山，圍坐在哈薩克牧民的氈房裡小息。一位哈薩克族姑娘拿來四塊布，鋪在眾人中間，掰開囊餅，散放在客人面前，再端來一些小碟，裡面放了一些小菜，還有當地的酥油、蜂蜜，供客人蘸著食用。

沏茶的程序很正規，和茶道一樣講究。她取了兩個壺、兩個碗，分別盛著水、牛奶、鹽、茶葉，客人的碗裡先放進茶葉，再放進鹽、牛奶，最后倒入開水，一碗香香氣四溢的奶茶就沏成了。哈薩克族姑娘的表演與餐飲氣氛結合起來，使人產生一種溫馨的感覺，體驗到少數民族獨有的文化。

初到那拉提，我這個從小在渤海岸邊長大的游子，被那拉提草原的遼闊、溪水的清美、群山的俊秀、畫卷般的長廊和眼前神奇的景觀深深地震撼了。難怪那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猜想養蜂女之所以嫁到伊犁，是因為這裡有美麗的那拉提。當然，這裡的春天也有美麗的杏花，也有美好的甜蜜。

遼闊的那拉提草原，是一個淨化心靈、讓人神往的地方。任何一個來到那拉提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變成一個詩人，因為它能瞬間喚起你心底的浪漫與想象。

它就那麼輕輕柔柔地安撫著每一顆心靈，讓每一位投入草原懷抱的人，不論年輕還是年邁，都於草原的縱容裡洗去屈辱和憂煩，即便是最濃的憂愁，也能在這裡，伴隨清風化為烏有。

那拉提的美，很難用言語和鏡頭去表現，隻有親自置身於那副立體畫卷中，你才會明白：那拉提的曠世之美不是傳說。

再見！詩一樣的那拉提，來年再相會！

（2020年11月18日於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