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清牌減負”為基層鬆綁

2021年07月05日09:11  來源:大眾報業·大眾日報
 
原標題:山東“清牌減負”為基層鬆綁

去年以來,山東把整治村(社區)“牌子多”問題作為持續解決形式主義問題的重要抓手,採取過硬措施,精准施治、上下同治、群策群治、標本兼治,集中解決“牌子多”“挂牌熱”等頑疾,徹底清理這一基層反映強烈的“牛皮癬”,基層減負工作取得新成效。

牌子看似小 背后問題大

村(社區)“牌子多”“挂牌熱”,看似是個小事情,但背后反映的卻是大問題。

2020年9月,省委書記劉家義等省領導在《大眾日報》內參專報《一個村庄34塊“牌子”!》上作出批示,指出牌子問題“實乃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作怪”,明確要求拿出過硬辦法、徹底進行整治。

調查發現,在村(社區)辦公服務場所,機構、制度等牌子過多過濫問題較為普遍,存在數量多、種類多、形式多、虛名多等問題。長期以來,這些問題讓基層“扛不動”“兜不住”,本已身兼數職的村(社區)干部分身乏術、不堪重負。

2020年9月底,省委省政府督查辦通過對58個村(社區)調研摸排,發現每個村(社區)辦公場所的牌子平均多達45塊。在濰坊市寒亭區開元街道某村,一間不到10平方米的房間,除了作為下派干部的起居室、農家書屋外,門口挂著黨員活動室、新時代文明實踐站、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群眾接待室等12塊牌子,室內還有沒挂出的多種多樣的幾十塊牌子。濱州市沾化區某村村委會駐地,兩排平房共7個房間,建筑面積256平方米,調研組發現了100多塊牌子,實在挂不開的就堆放在一邊,其中有10多塊制度類牌子是20多年前的,仍挂在牆上。

牌子有某某“室”“所”“站”“中心”“協會”等等,名稱不一而足,涉及黨群、綜治、文體、計生、科普、經濟、調解等近20個工作領域。挂牌方式雜亂無章,受基層辦公活動場所面積限制,“一室多牌”問題比較突出,密密麻麻、見縫插針、凌亂無序,部分標牌挂在門框、牆面、窗戶上,還有的隨意擱在角落。牌子規格大小不一、五花八門,有長的、方的,木質的、金屬的,打印的、手寫的。牌子多由縣(市、區)或鎮街統一制作下發,制作費用根據材質不同,從10多元到300多元價格不等。

每個牌子都代表著一類事務,牌子挂得越多,履職范圍就越廣,然而村級往往缺兵少將,相關政策不精通,具體問題辦不好甚至辦不了,不具備與滿牆牌匾相匹配的工作力量。蒙陰縣蒙陰街道某村的村干部直言:“村‘兩委’隻有6個人,挂了近40塊牌子,人均要負責將近7個領域,我們的時間和精力實在有限,哪能忙得過來?就算都去干,不僅‘牌子’上的任務無法完成,連本職工作也得受影響。”很多村干部談到:“有些牌子干脆就是個擺設,挂上就算完事,沒有開展什麼后續工作。有些牌子挂不挂實際上區別也不大,村裡本來就一直干著呢,工作是干出來的,又不是挂出來的!”

在村(社區)挂牌的目的,本來是為了標明身份、明確職責、方便群眾。但如果過多過濫,什麼事都要挂牌,以挂牌論成績、以牌子裝門面,甚至“有牌無服務、上牆不上心”,那就失去了挂牌本身的意義,不僅加重基層干部負擔,耽誤為民辦事的時間和精力,更損害黨和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

表現在基層 根子在上面

村(社區)挂牌問題由來已久,也曾下力氣整治,但始終得不到根治。

為從根本上解決村(社區)牌子過多過濫的問題,山東省委省政府督查辦會同省民政廳等有關部門,採取“四不兩直”方式實地核查,“點對點”走訪有關村庄,“一對一”訪談干部群眾,了解實際情況,深入分析原因,聽取基層干部群眾的意見建議。

經過深入調研發現,村(社區)挂牌問題表現在基層,根子在上面,是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在作祟。整治牌子,本質是糾治背后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有的部門在安排部署工作時,不是腳踏實地地把工作和服務向下延伸,不考慮基層的現實情況和群眾的實際需要,不研究挂牌之后的跟蹤考核和服務指導,只是熱衷於“痕跡管理”,片面地認為“牌子挂了,痕跡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就等於落地了。牌子在‘陣地’就在,牌子上牆了工作就下沉了,既留了‘痕’也留了‘績’。”很多基層干部反映,在各類檢查考核中,上級還會要求“有人員有機構有制度有陣地”,否則就難以過關。在所謂的盆景村、迎檢村、示范村,牌子更是“高大上”地挂了不少,讓人眼花繚亂。有基層干部坦言:“花裡胡哨隻為應付檢查做‘道具’,如果沒有那麼多檢查,下面哪會去挂那麼多牌子。”

牌子不是一天“上牆”的。一些地方之所以“先把牌子挂上再說”,還與長久以來的錯誤認識和風氣分不開。上級部門往往希望在村(居)委會挂出相對應的機構牌子,既顯示工作重要性,又保証工作有抓手。有的縣鄉干部認為,作為村級辦公和黨員群眾活動的主要場所,懸挂一定的“版面”,營造點氛圍,能更好地發揮宣傳指引和教育陣地的作用﹔也有的認為,挂上牌子和制度,對村干部也是一種教育和督促,知道有這麼個事,知道該去干這個事。事實上,牌子也不是白挂的。有的地方將“挂牌”當成手段,多挂些牌子可以多一些考核加分和政策、資金上的扶持。

另外,還有對“挂牌”管理不嚴格、不規范等原因。在問到“能不能說清村裡有多少牌子,誰來審定挂這些牌子”時,基層干部面面相覷。他們認為:“‘入口關’沒人把、也把不嚴,沒有統一的機構來審批界定挂不挂,但肯定都是上級有要求、有名目的,來頭都不小。”縣(市、區)職能部門則往往以上級有文件規定為自己辯解,至於是否必須在村級組織場所加挂標識,部門自己說了算,存在較大隨意性。

牌子減下來 服務提上去

去年9月底以來,山東集中各方力量,打了一場村(社區)“牌子”問題殲滅戰。截至今年5月底,全省6.5萬個村(社區)共清理各類機構、制度牌子約190萬塊,其中,工作機構服務類牌子64萬塊,制度類牌子101萬塊,評比達標表彰類和創建示范活動類牌子25萬塊,為基層干部實實在在減了負,進一步增強了基層組織活力。

清理整治過程中,山東從切斷源頭入手,嚴把挂牌准入,研究制訂《集中整治村(社區)“牌子多”問題的實施方案》。主要體現為“三個一”:形成一個規范,在村(社區)辦公服務場所門口,隻保留村(社區)黨組織、村(居)民委員會、民兵連、黨群服務中心等4塊牌子﹔服務場所內部,隻保留新時代文明實踐站、綜治中心、集體經濟組織、退役軍人服務站等4塊牌子。制定一張清單,實行清單准入,非清單內事項,不得轉嫁給村(社區)委會承擔,不得以行政命令方式向村(社區)推責“甩鍋”。實行一個入口,由省城鄉社區治理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具體負責,“一牌一核”,未經審核備案一律不得強制挂牌,不得以是否挂牌作為評比達標考核依據。

牌子清理后,基層干部群眾紛紛點贊:“原來村裡牌子多得沒地方挂,地方擠巴,心裡也堵﹔現在牌子少了,也不用擔心上級搞責任挂鉤,大家感覺心裡也舒坦了。”平邑縣仲村鎮黨委書記魏成說:“清牌子就是破除形式主義。各部門都知道這次省裡下了很大決心,再也沒有動不動就要求挂牌子、設機構的情況了。”平邑縣豐陽鎮花果峪村黨支部書記張凡龍說:“牌子清理后,心裡敞亮了,一年還能省下很多牌子錢。”

開展“牌子多”問題集中整治,既要防止反彈回潮,更要嚴禁“大呼隆”“一刀切”。山東堅持實事求是、因地制宜,清理工作既嚴格執行標准,把整合、精簡等“規定動作”做到位,又充分尊重村級組織和群眾意見,特別是對評比達標表彰類、創建示范活動類牌子靈活掌握,體現創新工作,保留文化氛圍。比如,濟南市歷下區建新街道、嘉祥縣馬村鎮等地,對結合自身實際創新開展的“社區工作法”“村干部去向牌”等牌子予以保留,方便群眾聯系。平邑縣豐陽鎮豐山前村、蘭陵縣蒼山街道朱庄村、棗庄市山亭區鳧城鎮付庄村等地,設置專門的“榮譽牆”,與地方歷史發展展示相結合,既營造了整潔有序的服務環境,又增強了村民的榮譽感、自豪感。

堅持清牌減負、服務增效,做到“牌子減下來,服務提上去”。通過整治“牌子多”這一小切口,推動基層干部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服務群眾、謀發展抓落實上。比如,濟寧市將村規民約、辦事指南等在公開欄集中展示,打造便民信息服務陣地。淄博市臨淄區辛店街道匯編“政策一本通”“明白紙”,擺在村級服務台顯著位置,方便群眾查閱了解。平邑縣平邑街道明德花園社區,在便民服務大廳放置小型制度台架,擺放可拆卸的單頁,便捷高效地服務群眾。調研中,很多群眾表示:“我們也就看看公開欄裡的內容。原先牌子挂得亂乎乎的,也看不明白。有事都是直接找村干部,沒有人去看牌子。”東平縣民政局局長牛東說:“這牌子那陣地,老百姓根本不關心,隻要能為群眾服好務,群眾就會給好評。”

下一步,山東將強化后續監督管理,將村(社區)挂牌整治情況納入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專項整治等內容,對整治情況開展常態化監督檢查,加強監督執紀問責,以釘釘子精神推動整治工作走深走實。(戴玉亮  王剛 薛坤 王偉珂)

(責編:聶俊穹、劉穎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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