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粉碎英俄聯合干涉陰謀

新疆是俄、英爭奪和擴張侵略的重要目標，阿古柏則是他們爭奪和侵略新疆的重要工具。因而，當西征軍出關收復新疆時，他們便竭力阻撓，為拯救阿古柏大肆活動。

阿古柏的存亡，直接涉及到俄國歸還伊犁及其對新疆的侵略擴張，因而極不願意看到阿古柏的覆滅。庫羅巴特金對此就供認不諱地說：

“我們實指望中國不能戰勝阿古柏和收復喀什噶爾地區。”（庫羅巴特金：《俄日戰爭總結》，第44頁，1909年俄文版）

可是，客觀歷史實際又和他們的主觀願望相反。1875年，俄國人索思諾夫斯基到蘭州，看了左宗棠的兵力和去新疆了解阿古柏的情況后，就認為：阿古柏必然失敗，“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因為交戰雙方力量對比太不相稱。”索思諾夫斯基想用兵力“幫助”的方式，從左宗棠那裡得到好處。他先是企圖派軍人助剿，左宗棠以“中國邊防，中國自有辦法，可無須幫助”，而予以拒絕。接著，他妄圖用賣糧，“使左宗棠和他的軍隊被吸引到我們的儲備上來”的辦法，控制和左右新疆的局勢向有利於自己方面發展。他說：“假如七萬武器良好、守紀律、善戰，但由於缺糧而無法作戰的軍隊，依靠我們的給養，那麼請注意：所有的機會都會掌握在我們手中，同意讓步和達成協議，就給你們糧食﹔不同意就不給你們糧食，並要承擔由此而引起的一切后果。”

這是他們的如意算盤，依賴他們供應糧食，以便控制這支軍隊。然而，左宗棠買了俄國人搗騰的糧食，但並沒有因此而受其控制和影響，這便是左宗棠的高明。他在與俄國談判買糧時，就談到中國與俄開戰，“誰是可能勝利”的問題。俄國人由此深知左宗棠的決心，他是准備與俄國人打一仗以決雌雄的。

隻要是能走、會叫的狗，主人都會樂意喂養。與俄國政府對阿古柏施行又拉又打的伎倆一樣，英國政府一直利用阿古柏來達到自己的擴張侵略目的。

1874年10月，英印總督請求英國政府試探俄國是否同意“由兩國政府在北京採取外交行動”，阻止中國收復新疆，否則由英國駐北京公使向清政府交涉，謀求維持“喀什噶爾王國的獨立”。11月，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派參贊梅輝立到天津，向李鴻章提出把伊犁讓與俄國，天山南路給阿古柏的侵略方案。

12月，李鴻章在《籌議海防折》中就向清政府建議：讓西路統帥嚴守現有邊界，不必急圖進取，“招撫伊犁、烏魯木齊、喀什噶爾等回酋，准其自力部落”（《李文忠公全書·奏稿》卷24，第19頁）。這實際是英國欲通過李鴻章阻止出兵收復新疆，李鴻章也是配合默契的。

1876年(光緒二年)，隨著西征軍出關，英國為維護阿古柏政權的活動頻繁起來。4月8日(三月初九日)，威妥瑪又讓梅輝立同英印政府使臣弗賽斯到天津見李鴻章。當李要弗賽斯寫信給阿古柏，“勸他歸降中國，永奉正朔”時，弗賽斯說，阿古柏“非中國屬民，何肯歸降？若與通和，卻與中國有益”。他認為：中國“若志在用兵，勞師糜餉，殊無把握，未免可惜”。他並吹噓阿古柏：“兵強地廣”，軍隊“皆用西國新樣軍器”，而且“與俄國極相好，中國若欲進兵，恐俄人要助喀人耳!”明顯地帶著威脅性的。

當李鴻章再次問他，“何不寫信，令其派人赴左宗棠處商辦”時，弗賽斯竟然提出：“俄國若肯退出伊犁，喀王亦必肯退出。”妄圖借俄佔伊犁來保存阿古柏。

當西征軍首攻烏魯木齊時，英國不僅阻止英商借款，在經濟上增加西征軍籌餉的困難﹔還通過在上海的《申報》揚言“西師不可輕動”，甚至捏造西征軍“敗退關內”的謠言，企圖制造混亂。而且，威妥瑪於9月20日(八月初三日)在煙台與李鴻章訂立《中英煙台條約》時，又為阿古柏“居間調停”，問李能否准阿古柏“投誠作為屬國，隻隸版圖，不必朝貢”?

李鴻章說：阿古柏“如願乞降，可自行派人赴左帥處稟商。”威妥瑪要李鴻章向清政府轉告其為阿古柏乞降之意。威妥瑪到北京后，又直接向總理衙門為阿古柏“居間說降”。

總理衙門沒有同意，並對威妥瑪說，如果阿古柏“實系悔罪投誠，應由左宗棠酌辦”。

英國為阿古柏“居間說降”，不僅關系西征結局，更關系新疆乃至我國西部歷史，也將影響中亞的格局。總理衙門將這個關系重大、影響深遠的問題，讓左宗棠定奪，是完全正確的，既增加了左宗棠的重任，更顯示他捍衛國家領土和民族利益的無畏精神。

左宗棠對英國借“馬嘉理案”阻撓英商借款早就不滿，指責李鴻章在威妥瑪“多方恫喝”下，“但冀目前無事，曲意允從”，結果是：“更加恫喝，未審將來如何歸結?”他說，李鴻章“擅淮軍自雄久矣！既謂天下精兵無過淮軍，又謂淮軍不敵島族，是天下古今有泰西無中國也”（《左宗棠全集》第11冊，書信二，第565頁）。這段話是對李鴻章一向吹噓淮軍是天下精兵的尖銳諷嘲。

事實証明，凡不是出於國家和民族大義、統帥擁兵為謀私利的軍隊，必然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在凶獸面前如綿羊，在綿羊面前如凶獸。十幾年后，淮軍在中日甲午戰爭中一觸即潰，望風而逃，就是一個發人深思的歷史教訓。

1877年初，阿古柏派其外甥賽義德去倫敦求援，英國為挽救阿古柏覆滅的活動更加活躍起來。1月，中國駐英公使郭嵩燾到倫敦，英國政府就派剛從北京回國述職的威妥瑪與之多次交涉，並提出“蓄意保護喀什噶爾”的照會章程三條，“觀其意旨，尤懼俄羅斯侵有其地，謀為印度增一屏障，是以護持尤力”。

9月，英國駐華使館代辦傅磊斯到總理衙門，要清政府“息事罷兵”，並提出三條：“一、阿古柏願以中國為上國之主，命使臣入貢﹔二、中國與喀什噶爾將地界劃清﹔三、兩邊議和后永遠和好，彼此不相侵犯。”總理衙門強調：喀什噶爾“是中國地方”，“其地終屬中國管轄”。傅磊斯竟以此事辦理“如出情理之外，斷不可行”來威脅。總理衙門“仍以由左宗棠酌核辦理”，拒絕了英國侵略者的要求。左宗棠得悉朝廷態度后寫信給劉錦棠說：

喀什噶爾是我舊有疆宇，安集延不能強行佔據。

西征軍躡蹤追剿，盡復舊疆，豈容他人饒舌。

左宗棠主張對英國決不能讓步，必須堅決拒絕。“我愈示弱，彼愈逞強”，局勢會導致不可失拾。應不顧勝敗利鈍與其斗爭。真理在我們手裡，“彼向總理衙門陳說，總理衙門不患無詞﹔彼來臣營陳說，臣亦有以折之”。所部劉錦棠等即將乘阿古柏“冥殛之時，席卷掃蕩”。若英派人前往，他早已馳告劉錦棠、張曜，屬其善為看待。

“如論及回疆事，則以我奉令討侵佔疆宇之賊，以復我舊土為事，別事不敢干預，如欲議論別事，請赴肅州大營！”（《左宗棠全集》第6冊奏稿六，第737頁）

這段話說得多麼痛快和有氣魄啊！叫兩位前線將領不必與俄人遣使多羅嗦，告訴他們：我們是奉令以討賊復土為責，別的事不敢干預，若要議論別事，請到肅州大營去找左大帥！

不久，阿古柏殘余因西征軍長驅奮進而迅速瓦解，英國留駐葉爾羌的中亞貿易公司慌忙撤離，其“別為立國”的侵略計劃，因左宗棠堅決捍衛國家領土完整和各民族利益的嚴正立場和果敢行動而隨之破產。

作者簡介

陳明福，1937年8月生，浙江寧波人。海軍大連艦艇學院教授，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傳記文學學會會員，遼寧傳記文學學會理事，大連市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已出版36部作品，包括《“重慶”艦舉義紀實》《海疆英魂》等4部中華名艦系列、《滄桑旅順口》等5部紀實文學、《晚清名將左宗棠全傳》《蘇東坡大傳》等6部人物傳記、《杞憂集》等3部雜文集、《朱可夫兵法》等2部軍事謀略論著、《古今海戰》等7部海洋科普讀物等，逾1200萬字，還有多部待出。《晚清名將左宗棠全傳》獲第四屆中國優秀傳記文學作品獎，《古今海戰》獲第五屆全國優秀科普作品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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