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櫻桃甜

厲彥林

“大山空”是個村名。

這個村地處沂蒙山區山東莒南縣東北部，取“大山空隙”的意思。這個大山縫隙中的山村，因所產櫻桃色澤紅、味道甜而揚名。

我妻子的姑家在這個村。她小時候走姑家時，自己摘櫻桃吃，把自己吃“醉”了，她對這事一直念念不忘。今年春天，我陪妻子到大山空村又走了一趟姑家。

我們驅車沿蜿蜒崎嶇的山路走了一會兒，就鑽進了被櫻桃花包圍的大山空村。到處萬物復蘇、生機勃發。今春，櫻桃花開得早、開得急、開得艷、開得齊，開得稠密且厚重。山坡上，田園間，溝溝壑壑，街街巷巷，家家戶戶，門前屋后，漫山遍野淡淡的粉白色，如雲霞，似煙霧，像綢帶，分明是花的山谷、花的海洋。無數蝴蝶和蜜蜂在花朵上奔忙，不知名的鳥站立枝頭婉轉鳴唱，偶爾還看到有人在打理櫻桃樹。

姑家的小院不大，是沂蒙山區普通的民居，磚牆紅瓦。大門西側是兩棵二十多歲的大櫻桃樹，掩映住了大半個院子，密匝匝的櫻桃花把枝條墜彎。屋后也是大櫻桃樹，枝條都已越過了屋頂。年過八旬的姑和姑夫都在家，說話間，用山泉水沖泡的清茶就端到了我們面前。輕品一口，茶水透著微甜，花香、茶香伴著空氣的淡香一同飲進。

這是個風景秀美、掩映在樹木和花海中的村庄，沒有大塊庄稼地，偶爾有零星的菜園，因地勢險要，曾成為軍事要地。大布谷崖底下有個大山洞，洞很深，洞底有塊平地。抗日戰爭時期，那裡曾是八路軍一支部隊的辦公場所，主要用於貯存軍需物資和掩護轉移傷員。因山洞周圍有大片的映山紅，八路軍親切地稱該村為“紅花向陽村”。

村庄三面環山，形成區域小氣候，植被茂盛，花草樹木繁多。這裡有大櫻桃、小櫻桃、杏樹、山栗、山茶、山楂、山棗、山柿，一年四季有花有果。都說“櫻桃好吃樹難栽”，這裡櫻桃樹卻隨處可見。小櫻桃熟得早，鳥兒們專挑早熟的吃，又把小櫻桃種子傳播到溝溝岔岔，包括人跡罕至的地方。怪不得許多山溝崖頂的小櫻桃樹隻能遠遠地看著花開果落，誰也沒辦法採摘。

靠山吃山。大山空村靠櫻桃樹發家致富，發展鄉村旅游。

“我們村裡，家家都有櫻桃園，大櫻桃樹侍弄好了，一畝能掙一萬多元。咱家的小櫻桃熟了，每年都是給親戚朋友分著吃了，或者他們跑來摘了吃，不賣錢。”姑說。

“四月八，櫻桃掐”。這裡的小櫻桃個頭小，皮薄，顏色正，糖分足，口感好，不好儲存，也不好摘。巧手一天最多採摘二十斤。櫻桃成熟的季節，經常有鄉親挎著竹提籃，底部鋪上椿樹葉，盛著剛採摘下的小櫻桃，上邊蓋個帶葉的櫻桃枝，送給親戚朋友嘗鮮，或者送到集市上。如今，人們爭相在這個季節過來體驗採摘。能在這原生態的自然環境裡，迎著山風，聽著溪流和鳥鳴聲，品嘗櫻桃佳品，真是眼福、口福不淺。

“別忘了，再過一個月，再來走姑家摘櫻桃吃。”姑說。

“好！一定來！”我和妻子異口同聲地答應著。

難忘山裡櫻桃甜，期待山裡人的日子更甜！

《 人民日報 》（ 2024年05月15日 第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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